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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志榮


  梵二大公會議第四期、也是最後一期集會,是1965年9月14日開幕的。前四天,即9月10日,宗座聖多瑪斯學會在羅馬召開第六屆國際會議,受到教宗保祿六世的召見和訓話。今將其訓詞由法文迻譯如下1。


  敬愛的宗座聖多瑪斯.阿奎那學會會員們,及所有與會學者!很高興在你們第六屆國際會議之始,在此接待你們。


  你們為這幾天的研討所選的題材:「在聖多瑪斯著作及當代哲學中的天主」,正好是我一直所關心的牧靈問題之一:今日世界否認天主的事實。在我所公布的第一道通諭中,我曾說明過,「否認天主是今日最嚴重的現象」。我也聲明過「要全力抵制這一蔓延開的否定」。2 我曾力言,近代無神論的悲劇在於想要「把人的精神隸屬於理智的嚴格要求之下,其方法是盡力用科學解釋宇宙間的一切」。結果如何呢?「他們本想這樣建起一支無神論的常勝軍,但思想的進行,在形上的層次,並在邏輯順序上,因了內在的動力,終於被拖到一個全新的肯定,即一個至高神(天主)的存在。」


  當時我就表達了一個願望,希望教會的子女,超越無神者固步自封的作法,達成對宇宙萬物客觀事實的理解,還給人天主臨在的意識,同時在人口中放置謙虛的,甚至結結巴巴的幸福的禱告之詞。3

1.見Acta Apostolicae Sedis (宗座公報) LVII, 1965年,788~792頁。
2.見《祂的教會》通諭:Ecclesiam Suam, A. A. S. LVI, 1964, p.651。
3.同上注,頁653。

  敬愛的學員們,盼望你們的工作能答覆這些願望,嚴格地、清晰地審視我們這個時代走入歧途的人們的思想。此外,你們的研究也有助於驅散某些信者的疑慮,他們今天受到一種唯信主義的誘惑,只重科學思想,不信哲學智慧的可靠性,因此對形上界真理的順服只靠意志的抉擇。面對這種放下理智,不管傳統有關福音前奏所作的肯定的立場,你們的工作會提醒人重視人性理智不可替代的地位。這正是梵蒂岡第一屆大公會議所隆重宣布的4,也是教會的一貫訓導。聖多瑪斯.阿奎那是許多深具權威而十分突出的證人之一。


  這說明你們工作的重要性,因為你們正是要把現代哲學與聖多瑪斯的著作互相對照,以探討關於天主的問題。這一行動本身,已證明一個思想的恆久價值。它雖然受到現代某些哲學思潮的懷疑,甚至厭惡,但在人類及基督信仰的歷史中,卻代表著一個重大事件,不可輕易低估的事件。當然,在歷史的長流裡,多瑪斯哲學,像任何進入學校的系統一樣,有過僵化及空談、不可捉摸問題的危險,同時披上經院神學的外衣,也造成很多不便。然而,聖多瑪斯的著作,不但沒有無可挽回地沒落,還不斷激發許多偉人的興趣,及一些名校的建立。教會訓導權方面則多次予以批准和獎勵。尤其是我們今天,對徹悟基督信仰的復興深感迫切的需要中,歷任羅馬教宗,由良十三世以來,都規定,要研讀聖多瑪斯.阿奎那,封他為教會的「非凡」或「普遍」博士。


  然而,我們這個時代是一個任何事體都要加以質問的時代。因此,不可避免的質疑都會接踵而來。一箇中世紀的思想家的道理,除了歷史興趣外,能有其他意義嗎?它能企圖有一個普遍價值嗎?教會訓導權怎能與之掛勾,予以批准?理性探討的自由和進步,最後不會受到攔阻嗎?

4.參閱《教會訓導文獻》Denzinger-Schonemm. 3004, 3009, 3015和3026。

  回應上述的第一個問題,可以指出一個事實,就是聖多瑪斯哲學,確有一股持久的能力,引導人走上對「真」的認識及體認存有本身的真理之路。這是多瑪斯哲學的首要對象:認識最初的一些原則,發掘它們的超越原因:天主。這樣,此一哲學超脫了其思想家的個別歷史狀況,而使之游離出來,得到照明,而成為「人性理智的自然形上學」。此外,我們也曾說過︰「此一哲學,省思實存事物的本質,探視其確定而不變的真理;這種哲學,不是中世紀,也不是哪個固定國家的,而是超越時空,對今日的人也都有效的。」 5


  多瑪斯形上學的這一持久價值,解釋了教會訓導權對它的態度。作為啟示真理守護者的教會,是以超性信德接受天啟。教會知道這一接受假定人心能夠領悟穩定的可理解概念,及對事物存有和對天主本身的確定首肯。若不然,天主聖言,以人的肯定方式陳述和保存,就不得以「絕對真理」的姿態接近人了。正如我們的前任教宗碧岳十二世說過的 :「聖多瑪斯.阿奎那蒐集各時代的因素,融會貫通過去許多基督信仰傳統大師的智慧,建起他的神哲學大廈。現在必須知道的是,這棟大廈是否座落在穩固的基礎上,一直保持著它的生命力和有效性;是否它今天還有效地保衛天主教的信仰寶庫;最後,它是否能照樣適用於推動神哲學的進展,指出穩妥的方向?」6 追隨著這位偉大的教宗,我們也對以上的那些問題予以肯定的答覆,因而繼續推薦聖多瑪斯的著作,當作聖學教學的安全準則。7


  這一措施絕不降低東西方教會許多基督信仰大師的不朽遺產,教會自始至終承認他們的貢獻,尤其像聖奧思定這樣的閃耀的明星。對於存有及「真」的探討,及給天主聖言的忠誠服務,絕對不是「天使學士」(聖多瑪斯的別號)的特權。教會在封他為「非凡博士」,並以他的論述作為教會教學的基礎時,無意立他為「專利」師傅,或強加他的每一論題。不同學派和系統都是合法的,正當的研究自由毫不受損。給予阿奎那的優先—是優先,不是排他性—是基於他模範性地實現了哲學和神學的智慧,也是由於他把理智跟信仰和諧地予以清理和疏通。


  目前大公會議正準備為聖學的教學訂些具體的指示。無可懷疑的是,回到聖經的活泉,教父學的研讀,根據教會訓導加深神學的教學,會帶來大家所渴望的革新。在「信仰追尋理解」的謙遜而又自信的步伐上,你們心心念念要和聖多瑪斯的思想保持生活的、多產的接觸—正如你們在這次會議中做過的。如此,你們以活生生的榜樣證明,多瑪斯哲學不僅不是一個自我封閉的荒蕪系統,還能有成效地把它的原則、方法和精神,用來答覆今日人類向基督徒思想家所發出的各種問題,這的確是你們的新課題。


  懷著這樣的信任,我向天主懇求,幫助你們從事這些嚴峻但重要的智力工作,為給真理服務。我以敞開的心給你們宗座祝福,作為天佑的擔保。2007年9月19日於輔大神學院完稿

5.致道明會總會長A. Fernandez的信,1964,3月7日《宗座公報》,A.A.S. LVI, 1964, p.303。
6.碧岳十二世給道明會全體大會的講話,《宗座公報》A.A.S. XXXVIII,1946, 頁387。
7.參閱《聖教法典》「老闆」1366條,2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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